当年在六连,每逢中秋也吃月饼,有团部糕点厂烘烤的,也有营副业连烘烤的。这个时节,连队的小卖部,也会遵照习俗,从团部或营部进月饼,数量比平日富足,以满足大家过节的需要。连队的食堂也会以月饼为主食,供在食堂就餐的知青们品尝。
在北大荒见到的月饼品种很少,说白了其实就是一种,根据烘烤的程度不同,外表分别呈暗褐色或浅褐色,底部和圆周的侧面,有时还呈现豆油样的黄色,大概是火候未到的原因。月饼厚约2厘米,6厘米的直径,表面上印有一些花纹字样,应该是与中秋或月饼有关的内容,不过,自己从来就没有看清楚过。团部出的月饼周边带有垂直的、半厘米宽的波纹,副业连的月饼则没有,油光光的。记忆中,北大荒的月饼没有酥皮的,至少我在北大荒时,没有品尝过,这在城里却是很普遍的。
一次我们制砖班在营部附近住勤,一个偶然的机会,路过副业连的作坊,大家趴在窗外观摩制作月饼的过程。记得,那面是用豆油搅拌的,里面还参合有蜂蜜,未经发酵,和完的面就堆放在案子上。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女工,每人手拿一个硬木的模子,将包上馅的面团塞进模子里按平,然后在案子上轻轻磕动,成形的月饼坯子,被整齐地排列在案子上。几个负责搬运的人,将半成品捡放在一个铁皮的盘子里,端往后面的烘烤房烘烤。当时,哥几个说,这做月饼与我们脱坯制砖差不多,只是一个能吃,一个不能吃。
月饼的花样翻新关键在月饼的馅上,琳琅满目,五仁、豆沙、椰蓉、枣泥、火腿、蛋黄等等,有荤有素,有甜有咸,千奇百怪,似乎凡能包裹进去的都可成其为馅。记得下乡前,自己爱吃肉,偏好于火腿馅的,如今岁数大了,经历多了,倒更倾向于五仁的,希望与人为善,天下为仁。但在北大荒,月饼的馅好像就是一种,几乎全是甜的,里面有时会夹杂着青红丝,但绝大部分时间,是一种浅褐色类似土豆泥的东西,到现在我也没弄清,这究竟是什么材料,稀里糊涂地吃了好几年。
北大荒月饼有几个特点,一是沉,分量足,压称,放在手里沉甸甸的;二是硬,牙口不好的,切记不要贸然食用,至少食前要备一杯水;三是甜,无论是团部的还是副业连的月饼,都出奇的甜,也许是此地盛产蜂蜜的缘故。“糇”这个词,就是在吃月饼过程中,我从北方知青那里学来的。后来自己去了哈尔滨,有段时间迷上了冰球,看到冰球的形状,常使我不由自主联想到北大荒的月饼,就是这么硬朗,这么结实,撞出去,刚刚的。
“每逢佳节倍思亲”,记得到六连的第一个中秋节,我们这些来自上海的知青,经过几个月的实践,感觉现实的北大荒与想象中的建设兵团相去甚远,恰逢佳节,情绪难免波动,有位同学怀里抱着父母从上海寄来的月饼,倚在被褥上自言自语,“还是我妈想着我呀!……”一句话结果引来全帐篷哭声一片,几个平时表现比较激进的,也为大家的情绪所动,不能自己。自那以后,每逢过节,连队领导都会去各个知青班排走动,尽管随着年龄增长,知青们也逐渐老成,但连队这个未成文的规定却一直没有改动。
又到花好月圆时,当年的战友与哥们,如今天各一方,音讯难觅,有的已早早跨过了人生的终线。在此衷心祝愿,尚健在的战友与哥们,请自我珍重,把握余生。莫忘:明月朗照时,千里共婵娟。也祝愿所有从那个年代过来的知青朋友平安健康。
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