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草籽,采集的是水稗草籽,生活中我们都见过,常掺杂在米饭里面。这稗子与稻子,在幼苗时期不太容易区分,反正我对此一直是稀里糊涂。记得以前学校组织下乡劳动,下稻田清理稗草,按农场职工的嘱咐,光知道在植行之外、站队不明确的肯定是草,至于混在队列里的就分不清了。到北大荒以后,才算比较囫囵个地见识了水稗草的生长习性,但要真真分出个子午卯酉,还是要等其结出籽实之后。此前只知水稗草是野草,是无用之物,后来才知它既可作饲料,也可用来烧酒。义务劳动打草籽即缘于此。
野生水稗草比人工养植的水稻生命力要强盛。在田边地头、道旁沟壑里,只要有点水,它就能茁壮生长,不像水稻需要人工悉心呵护,水冷水热,肥多肥少,稍有不慎就会闹着减产。水稗草在野生的条件下,全然依靠自己的拼搏,饱经风雨跌宕,磨砺了生命的顽强,这也印证了优胜劣汰、适者生存的道理。水稻在被人们关照之前,未必就那么懦弱。其中颇有值得人们寻味的地方。
水稗草并非人工种植,打草籽自然也不是大面积收割,只能在野地里采集;打草籽又是义务劳动,只能安排在业余时间进行,这确实给我们制砖班出了个难题。制砖班的工地在连队驻地附近,不像其他班排在大田里作业,下班收工,回来的路上顺便就可以采集,日积月累也就完成了任务,而我们制砖班没有这个条件,采集草籽只能安排在休息天进行。
这天工间休息,大伙围坐在砖棚里聊天,说起休息天本来可以睡个懒觉、处理点个人事务,现在却要合伙去打草籽,不免有点犯愁。小严说:到休息天打草籽?恐怕就得跑出个十里八里地去了。问他为什么,他说:大家都在忙乎,近的地方早就被采完了。对呀,说得在理!一句话提醒了大伙,每个人心里好像被在火上浇了油,“腾”地都焦急了起来。虽说打草籽是义务劳动,可到时候,人家都交了,咱们班一帮大小伙两手空空,一无所获,颜面上不用说,肯定不会好看,怎么办呢?
大伙核计,一致认为下手要快,否则,到时候恐怕真会丢人现眼。经商量决定,在白天制砖时,抽出两个人带着背篓,先在工地周围两三里地的范围内开始采集,他们撂下的工作由大伙承担。制砖班有砖棚,采来的草籽可以先堆在砖棚里晾晒储藏,到时候再统一上交。不过,此办法好是好,我心里还是有点犯嘀咕,毕竟是占用了工作时间,多少有点违规的嫌疑,所以,让大家一定注意保密,不可四处张扬显摆,大家心很齐,让我放心,关键时刻肯定守口如瓶,关键时刻,咱们也不能过份拘泥于规则,具体情况要具体对待么!听着,还颇有理论依据。
有了专职打草籽的人,别说工作效率就是大不一样,砖棚的北端很快就堆起了草籽垛。到交草籽那天,我们班每人均超额完成任务,受到指导员表扬。大伙心里那个美,自然不用说。从办公室出来碰上冯连长,他笑着对我说:“好好总结一下!”又问:“草籽晾透了吗?捂的草籽和捂的麦子一样,会有毒的。”我还没来得及回答,同去的哥们就抢着说:“捂的早被我们扔了!”冯连长用手点着我们,神秘地笑着。后来得知,连长巡视地号时曾路过砖棚,我们那点秘密,他早已心知肚明。那么,连长让我总结的又是什么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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